王升华：若拉草原的另类双雄(《牧狼人》书评)

若拉草原的另类双雄

——浅析长篇小说《牧狼人》的主要人物

王升华

       辽阔广袤的藏地若拉草原上，两个高大彪悍的年轻汉子纵马疾骋，两人杀恶狼、打土匪、救靓女、助教堂修建麻疯病院……他们的英名随风在草原传扬。

       而扎西的结拜异族兄弟王成汉，却又有着迥然不同的性格特点和英雄之路。他出生成都，小时上过四年私塾，喜欢李白的饮酒诗，还跟邻居刘拳师学过几年功夫和剑术，十五岁那年被舅舅带到雅安讨生活。由于他头脑灵活手脚勤快，被舅舅跑马帮的朋友肖志雄看上。

       五年间，王成汉跟着肖志雄从雅安到打箭麓，然后又去理塘．巴塘，过金沙江走通麦，穿越林芝翻米拉山到拉萨。几年下来，王成汉不仅熟悉了贩盐和砖茶等生意，还长成了魁梧汉子。长年的马帮生活中，他坚持闲暇时练拳和剑术，熟悉藏地生活时也学会了藏话，最终成为肖志雄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。但天有不测风云。肖志雄的马帮在翻越折多山时被土匪所劫。蒙面土匪为杀人灭口，不仅抢走所有马匹和物品，还企图杀死所有马帮人员。所幸的是，有武功的王成汉救出肖志雄逃脱追杀，但留下了脸上疤痕，江湖上戏称他为“刀疤脸”，他却自称“草原剑客”。在去贡布头人那里盗马和扎西结缘并结拜为兄弟后，凭着他的武功和精明，当上了旺堆土司的押运队长，并学着私自贩卖起鸦片发小财。他有些文化，受《三国演义》和《水浒传》中人物影响较大，加之他好酒，偏爱大诗人李白的饮酒诗，这就增添了他身上的豪侠之气。

       他也曾在护送教堂约翰牧师去魔鬼寨送食物的晚上，在骷髅谷一次用杀十头大狼的壮举，也曾去成都为旺堆土司押运货物（包括枪支鸦片）时，与袍哥陈舵爷派来的杀手殊死搏杀，更有独闯老鹰岩匪巢营救美女曲珍的无畏侠行。但是，他的人生之路发生重大转折的，是他在二上成都结识清军驻成都军需代办罗金刚后。罗金刚有文化，同样喜欢李白的诗歌，更具有维新变革的新思想，当然他也不失时机地扩充财富。在他的引导下，王剑客阅读到登载大量启发民智、评论时政和倡导维新的《蜀学报》，又专门去报馆求见了颇有变法意识的宋育仁先生，后来又去京津两地考察，了解到甲午海战后天下大势，思想发生巨变，立志“要做一个为民族命运有所担当的男人！”

       “小说的力量说到底还是要看人物塑造的深刻程度”（雷达语）。一个民族总有自己的英雄，没有英雄的民族是没有未来的。但是，如果扎西和王剑客仅仅是“罗宾汉”式的侠义英雄，那也不会给文学带来什么。与文学史上的众多英雄人物相比，《牧狼人》带给我们的，是另一种既侠且仁的另类英雄。

       高大剽悍的扎西是典型的康巴汉子，他家世代为卡钦部族农奴，父亲却是若拉草原著名骑手和歌王。为复仇性情刚烈的父亲被处死后，他十岁时就开始替曲巴头人放羊。在苦难岁月中长大的他，不仅练得好骑术，还练就了一手好枪法。他十八岁时同农奴后代卓玛结婚，婚后第二年就有了小梅朵。不幸的是，大雪灾中，他追赶被狼驱走失落的羊群时，老鹰岩的土匪掳去了他深爱自己的女人卓玛，还失去了活泼可爱的小梅朵。不明就里的扎西方误认为是恶狼祸害了他的妻女，他发誓要杀尽若拉草原的狼复仇。

       扎西思想单纯性情直率，部族曲巴头人软硬兼施（包括没让他赔偿一百多头大羊），让他去刺杀萨嘎部族大头人贡布，以铲除凶狠的世代竞争仇敌。扎西去执行暗杀任务时，他巧遇流浪藏区的汉人盗马贼王成汉。由于崇拜王成汉剑客般生活方式和机敏头脑，扎西同草原剑客结拜为异族兄弟，从此逐渐改变了扎西的人生道路。

       走上杀狼之路的扎西，与若拉草原最凶悍又智慧的乌岗狼王斗智斗勇殊死搏杀，也曾创下一夜杀了二十头大狼的战绩，成为声名显赫的“猎狼人”；但也数次中了乌岗狼王的计，差点丧生，最终摔成重伤，多亏法轮寺喜喇大活佛用“柳枝接骨法”医治才得以重生。在天葬师尼玛劝他要心存善念停止杀狼时，扎西仍不休地说：“仇恨之火没熄灭前，唯有杀狼，才能解我心头之恨！”尽管扎西也和王剑客一起参与旺堆土司经商的武装押运，为帮教堂建造麻疯病院用尽心力，但杀狼成了他活着的唯一目的。

       几年后，扎西的妻子卓玛从匪巢逃出，向扎西哭诉了真实遭遇投冰谷自杀后，万分悔恨冤杀无数大狼的扎西，才明白喜喇大活佛“仇恨永远不能化解仇恨，只有慈悲才能化解仇恨”和约翰牧师“你要爱你的敌人，才能从仇恨枷锁中解脱”的教诲，他带着强烈赎罪心理，收养了两只狼崽，并因喂养狼崽学会狼语和狼的诸多习性，用慈悲来真正化解心中仇恨与悔愧。一年后，长大狼崽却先后裹挟回一些大狼。由于扎西收编狼群挤压了乌岗狼王生存空间，迫使乌岗狼王逃离草原。很快，扎西就成为狼军团新首领。从此，人们便视过去的猎狼人为牧狼人。

       草原大部族为争草场，再次爆发大规模打冤家战争。牧狼人扎西几次险遭被暗杀危险，在同王剑客九死一生联手下，最后终于用狼军团平息了部族战争，消灭了土匪，为草原赢来牧人渴望的和平，扎西也赢得了美女丹珠的爱情。草原之子扎西，就是以这样独特的方式铸就自己人生的辉煌。

       在得知戊戌变法失败，谭嗣同、刘光第、杨锐、林旭、康广仁、杨深秀等六君子被斩于北京菜市口，支持变法的光绪皇帝也被软禁，康有为和梁启超已被迫流亡海外后，悲愤的王剑客再次北上找到谭嗣同的好友大刀王五，要将维新变法事业进行下去。他在午夜的菜市口祭奠“六君子”，又南下来到湖南浏阳县牛石乡石山祭拜谭嗣同坟墓，他在墓前哭誓：“嗣同大兄啊，正是你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，唤醒我这颗混迹尘世的蒙昧之心。如今，苦难沉重的中国，需要千千万万像你一样的仁人志士，去维新变法，去推动社会进步。”“大英雄啊，你就是我今生永远崇拜的榜样，不为私利过一生，只为百姓谋幸福。待我回若拉草原协助洋教堂建起麻风医院后，我就到京城跟随王五师父生活，一块去做对维新变法有利的事。”在此，王剑客完成了他思想的升华，走上追求进步，献身革命之路，成为超越一般英雄人物的人！

       在京师再次生变，大刀王五被八国联军侵略者和清庭杀害后，等待时机的王剑客回到若拉草原，他再次从罗金刚那里看到章太炎作序的邹容的《革命军》一书，更使他热血沸腾，豪情满腔。他和扎西一起，率领狼军团，联合春风茶庄的力量，用计一举歼灭了老鹰岩的黄大郎土匪，并促成了草原部族和平协议的签定，然后北上，去继续完成变法英雄们的未竟事业决心，“直到中华大地出现新曙光”！

       爱因斯坦说过：“人只有献身于社会，才能找出那短暂而有风险的生命的意义。”扎西和王成汉两个超凡英雄，就是在特定环境、条件下所产生成长的具有独特鲜明性格持点的突出人物。

        作者黎正光多次深入藏区生活体验，他用独特的生命感受与创作视角，塑造了以牧狼人、草原剑客为核心的一大群艺术形象，可以当之无愧说，这是一部极具血性特色的藏地传奇小说。